蘇雨眠微微一笑:“夠了。尊老愛幼是中華民族傳統美德,作為年輕一代,當然要多吃苦,多謙讓。倒是李教授,明明可以享受跟他們同樣的待遇,沒想到如此嚴於律己。”
“雖然現在上面還沒有正式通知讓您擔任領隊,但我相信,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。不然,這也拖得太久了,您說是不是?”
歐陽聞秋離世到現在也有好幾個月了,上面遲遲沒有動靜,想來李兆燕冠著“臨時”兩個字,心頭也是不踏實的。
果然,對方聞言,笑容停頓兩秒,“什麼領隊不領隊的,一個名頭而已,我不在乎。重要的是,大家齊心協力,讓團隊越來越好,研究越來越順,盡早拿出成績來。”
蘇雨眠點頭:“李教授的格局讓人佩服。”
李兆燕謙虛擺手:“那你洗漱吧,今天第一天,也不用那麼嚴格,時間控制在十分鐘內就行。”
話雖如此,但蘇雨眠還是五分鐘就出來了。
她排中間,如果從她這裡耽誤了,那麼後面要洗漱的人都會被耽誤。
初來乍到,她沒那麼大臉。
“雨眠,你這麼快啊?”李兆燕見她出來,似乎有些驚訝,“不急的,說了給你十分鐘......唉,沒辦法,島上條件就是這樣,往後只能將就一些了。就怕你不習慣,畢竟跟京都沒法比,可千萬別打退堂鼓啊!”
蘇雨眠微微一笑,夜風吹動她發梢,在月光下有種靜謐沉穩的美感。
“李教授放心,來之前我就做好心理准備了,眼下還有地方洗漱已經很好,哪能跟家裡比呢?再說了,我是來學習的,又不是來度假的,能將就的就將就些。”
“我若只想混個畢業證,待在京都就好,也不會千裡迢迢來這裡了。誰都可能打退堂鼓,唯獨我不會,因為——”
“我還肩負著老師的理想,要替她走下去呢。”
李兆燕笑容更甚:“你這孩子,難怪歐陽看重,我今天算是明白了。”
“李教授,您去洗漱吧,我回房間了。”
李兆燕含笑目送她背影離開,這才拿上自己的盆,往淋浴棚走去。
這晚,蘇雨眠躺在硬板床上,翻來覆去調整睡姿。
睡慣了床墊,冷不丁換成硬板,多少有些不太適應。
加上......
窗外時不時傳來的海浪聲、風聲,還有空氣中那股飄散不去的霉味。
潮濕,又悶沉。
這樣的環境,她不敢想像,歐陽聞秋當初是如何堅持過來的。
她本就有風濕,身體狀況也一直不好。
蘇雨眠壓下眼中翻湧的淚意,深呼吸,強迫自己不准再想。
不知何時,月亮從天邊移動到正上方,而蘇雨眠也進入了睡眠狀態。
接二連三做夢,她整晚都睡得不是很安穩。
天將破曉時,蘇雨眠醒了。
沒有睡意,她索性下了床,走到窗前。
只見旭日掛在天邊,正徐徐上升。
繚繞在周圍的雲層被染上金橘色,天空一半暗灰,一半灰藍。
她聽見外面傳來動靜,出門查看,只見李兆燕一行人已經穿戴整齊,拿好器具,准備出發。
蘇雨眠提出:“李教授,我跟大伙兒一起去吧?”
李兆燕:“不用,你剛來,還沒適應,等過兩天吧。”
蘇雨眠:“我來澳洲已經半個多月了,要說適應,早就適應了。您如果不放心,那我今天不上手做事,先跟大家一起去熟悉熟悉路線和流程?”
“欲速則不達,你有上進心是好事,但今天沒有准備你的工具和防護措施,安全起見,還是留在基地比較好。”
“如果你真想做點什麼,不如跟錢老師和厲老師一起把晚飯做好。後勤工作也是科研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,不能忽視。”
話都說到這個份上,對方今天鐵了心不帶自己,再掰扯下去,不僅難看,還會耽誤其他人的時間。
蘇雨眠笑笑:“您說得對,我明白了。”
李兆燕滿意地點點頭。
一行人出發。
蘇雨眠站在原地目送。
突然,錢海峰惋惜地嘆了口氣:“雨眠,你......先別急,我知道你想參與,但是......慢慢來吧。你有校方的正式通知,要留在這裡修博士學位的,她應該不會太過分......”
“呵!”一聲冷笑傳來,只見厲潮湧臉色早已難看到極點,“她以為她是誰?這個不讓去,那個不讓去,憑什麼她說了算?咱們倆就該留下來燒火做飯是吧?”
“這就算了,現在孩子主動提出想去,她居然還是那種態度!簡直——欺人太甚!真以為科考隊是她的一言堂啊?”